
■ 赵婉彤
最悲不过寒时雨飘零,心冷久矣。
收好蚊帐推开门,恰与冷风相遇。昨晚,依旧炎热,开了空调。今早室外反倒比室内更凉。大概秋天真的来了吧,它一并拂去晨曦的余温。好像上一次已经过了很久,当悲风吹,吹尽杂绪,吹成万念俱灰。
当清风穿膛而过,从环形的纯白教学楼外逸,我却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地望向窗台之外,眺向这股风的根源,是否从心之所向处来,又捎去了谁的念想?大概是很奇怪地活,幻想在最冷的时候穿着短袖倚着呼呼北风,等牙齿也不住战栗,可以伸手接住莫名的雪花。
当然,雪是没有的,南方,尤其是沿海一带的下半年不会将浪漫的大雪洒上古屋梢头,我自然也见不到“千树万树梨花开”。
只是天公偏好寒时落雨,点点滴滴,淅淅沥沥,将要把我浸泡在凉意间了,依旧清冷,然,怎么呼吸?呼出一片白茫茫的雾浮在眼镜的镜片上,擦去的时候已乍然变成露珠,有谁流泪了吗?怎将悲情落我满头?
即使时常在秋雨时想起三年间的旧事,依旧情感上没什么大的波动,不是思念了吧,只是一股悲切,哀叹,由景触情被这长风伴雨浇灌出新芽。秋,果然生寂寥,生寒。我不明确所寒的对象,或是我,或是古往今来、上下四方、万万人吧,是数以万计的生灵也不一定。
无缘无故地麻木。寒。寒的是秋雨漓漓吗?寒的是遗落外套只身迎风飘摇吗?寒,却在温热的室内穿外套,在清凉的花园着短袖。
或许,寒的是我们被融进了时间,可是,可是,看得见吗,也抓不住了吧。
我说,人生是一条细长的河流,我们从不停止涌动。
寒时生悲,在雨斜切过长廊时,心冷久矣。
与李白闲聊
李白,你看那隐隐约约的是天姥山,还是长安?
唐玄宗天宝三载,你被权贵排挤出京,于是第二年在东鲁欲南游吴越时写下一首瑰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我寻着越人的话茬,看见你所梦的高山——那被称为连四万八千丈的天台也要拜倒在其东南面的天姥山。
我看见你的思绪荡过绍兴鉴湖被银辉照透,随着时间的流逝月光将你的影子拉扯成幽长的狭道,谁又能窥见其间似乎流露着无止境的孤寂?
转眼又至剡溪,多少年前谢灵运游历时的住宿尚存在于此,你便不再孑然一身探访名山了。谢灵运曾道“惜无同怀客,共登青云梯。”这时,跨越300年和1600年的相遇,能否让我们成为同登上云霄的旅客?
我眺望远处海天一色,不知何处是桃都。你听闻声嘹亮而邈远的鸡啼,大笔一挥写下: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你脚着谢公屐在昏暗山林间寻寻觅觅,是被芳草迷了眼还是早已恍惚?只听得熊咆龙吟,顷刻间乌青青的云旋卷在上空,战栗的山巅高耸入暴风眼。
然后,你停下来了,因为轰然一声南墙破了。
你看见了多少翩然舞动的水袖和腾云驾雾的神仙?你被天上白玉京所震撼,尚不及登入高堂而倏忽梦醒,泪已在枕上晕一片湖泊。
可是李白,那真的只是梦吗?
可是李白,你所留别的只是天姥山之梦吗?
你急切,你心驰神往,梦中你沉醉富丽堂皇而梦醒又看遍冷落凄凉,独留一阵惨惨戚戚的怅惘。那年,你满腔热血方入长安,跟在唐玄宗身旁想在京城施展抱负,多少次身从霓裳羽衣间过?
可最后还是等不到机会,于是你离开了日思夜想的长安。你说要游历山水,可怎么,醉酒时泼墨在天姥山却映出整个长安?
人道是,李白的梦光怪陆离。然梦方醒,你眼角的皱纹里泛起泪时,轻舟已过长安。
可惜侠肝义胆,满怀热忱却不能一剑至长安。可惜似梦非梦,长安不再。
李白,我多想说:
你看那隐隐约约的长安,不是梦。
多想问:那你呢,就空抱着年少的赤诚全都付以这春水滚滚向东流,直到千万豪杰都随时间眨眼而灰飞烟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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