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思乡的人儿，飘流在外头。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忧。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这首耳熟能详的歌，你是不是一看到歌词，就能哼出那是徐少华演唱的《九月九的酒》。而每到金秋，每到九月九，我便想到母亲的菊花酒。

　　菊花，是我国十大名花之一，民间有长寿花之称，在“霜降之时，唯此草盛茂”，由于菊的独特品性，成为生命力的美好象征。早在屈原笔下，就已有“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即服食菊花瓣，到汉代就已有菊花酒。故乡地处长江中下游，每年霜降前后，村里的院角处野菊便开得热闹，金黄的花瓣缀着晨露，像撒了一地的碎月光。母亲手巧，记得儿时每到这时她总会提着竹篮，踩着露水去摘菊花，边摘边对我们说“霜打的菊花才带劲，酿出的菊花酒才香甜。而且酿酒的菊花要采摘那欲开未开的，最好连同青翠的枝叶一起采下。”

　　听母亲说，她做菊花酒的手艺是我奶奶传的。从我记事起，每年金秋季节，我家厨房里总飘着淡淡的菊香与酒香。母亲先把摘下的菊花仔细挑拣，再用清水轻轻淘洗，沥干后摊在竹筛上晾晒。接下来的酿制菊花酒过程中，母亲把粒粒饱满的糯米蒸煮至熟透，然后摊放在一个干净的大竹匾里，再用清水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冲洗，直至糯米冷却到合适的温度。接着，母亲又将冷却好的糯米如雪花般轻柔地撒入罐中，而在此之前，母亲早已将洗净、晾干的菊花铺在一个大陶罐的底部。随后，她又取出珍藏的蜂蜜，均匀地倒在糯米上，最后加入适量清水，极为细致地将罐口盖严，还用稻草包裹四周保温发酵，每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最后把罐放进储物间的阴凉处，笑着对我们说“等到冬至就能喝了。”

　　众所周知，酒是陈的香，菊花酒的周期一般为一年。我看到过一份资料，说古人酿菊花酒，都是头年九九重阳节时专为第二年重阳节酿制的。

　　但我的父亲可等不到这漫长的一年期，他总盼着冬至，倒不是为了节气，而是惦记着那罐菊花酒。于是，冬至到来那天，菊花酒也终于酿好了，这时，母亲小心翼翼地把陶罐中的酒液过滤出来，注入一个干净的酒坛之中。那一刻，母亲总会微笑着对全家人说：“这酒不仅有菊花的清香，还有我们辛勤劳动的汗水。”酿出的菊花酒颜色金黄，味微苦，但细细品来，却有一丝丝的甘甜，仿佛饱含了母亲对家的深情与祝福。这时，父亲接过菊花酒，先凑到鼻尖深吸一口，眼神都亮了，然后小口慢酌，酒液滑过喉咙，他会忍不住眯起眼睛，对我们说“好酒，还是你妈做得最对味。”那时我们虽然很小，不会喝酒，但母亲的菊花酒必喝几口。记得有一年菊花盛开时，正赶上母亲生病住院，没能酿酒，那年冬至时饭桌上少了熟悉的菊花酒。

　　时逢九九重阳佳节来了，清秋气爽，菊花盛开，窗前篱下，片片金黄。此时，已80多岁的老母亲依旧在清晨采摘菊花，待在异乡的我们回家时，尝到她年年岁岁，从未改变的菊花酒，感受到家的温暖。

　（汪志）

编辑：方旬瑜

责编：肖文翔

审核：熊焕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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