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小说中的阐释性叙事
■ 李勤合
陶渊明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大家,已有著述多如繁星,或评其诗文,或探其思想,或述其生平,或叙其影响。杨振雩所撰《陶渊明》又有什么特点?
笔者以为杨振雩所撰《陶渊明》同一般历史小说和人物传记的叙事方式都有很大不同,有着自己鲜明的特点,暂可概括为“阐释性叙事”,而这是和该书所追求的目标,即“理解先生”“还原作者心目中的陶渊明形象”,有着密切的联系。
《陶渊明》全书24万多字,是作者前后花了10年时间精心创作打磨的精品力作。作者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曾在《庐山往事》等书中展现了深厚的叙事功底,这一次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面貌。
作者在小说结构上煞费心思地采用了很巧妙的构思。
一是谁来讲故事?作者没有用自传性的方式让陶渊明自己来讲,而是另辟蹊径,巧妙地将当年陶渊明雇佣给家里砍柴担水的一位“人子”请到前台来讲故事。这位“人子”既是陶渊明生平的亲历者,又是观察者,最后成了讲述者——这种设计不可不谓匠心独运,不可不谓善巧方便。
这位故事的讲述者“人子”,既有《南史》等正史的记载——这是历史的依据;但他“以先生门生的身份走到台前”则于史无据,完全是文学的方式。作者用文学的方式将“一名砍柴担水的力夫”塑造成“追随先生一生的门生”,让他成为“先生躬耕岁月的参与者,又是一名忠实无违的见证人”。于是,“人子”成为讲述陶渊明故事的最佳人选,既有亲历的权威性,又有超越陶渊明及其子等人的客观性。这种设计不能不让人拍案称绝。
二是讲什么故事?怎么讲故事?历史小说、传记小说的习惯做法显然应该是将主人公的一生功业挑选几件大事,然后按照时间顺序来一一叙述。但作者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陶渊明的一生概括为“出处、归园、交游、饮酒、桃园、生死”六个方面,这六个方面不是六个事件,而是六个主题。在分别讲述这六个主题时,经常来回交错,虽然大致是按照时间来叙述,但又像是六部独立的小说。
该书讲了陶渊明的“六个方面”,实际上是讲了陶渊明“六种形象”,组合在一起,刚好成为一个完整的陶渊明形象,虽然是一个“六面体”,但相对来说,却是最接近真实的陶渊明形象。
实际上,“还原”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愿望。但是,“不可及”并不能阻挡我们“可望”的热情,所谓“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于是,我们看到《陶渊明》作者做出了自己的努力,并且完成了任务。笔者读完《陶渊明》,发现该书不仅有故事叙事者设定和主题叙事等巧妙的“叙事方式”,而且还有一些自己独有的特点,比如书中多用一种阐释性的叙事方式。这种阐释性的方式不像一般小说依靠故事情节来铺开叙事,而是通过解释问题、阐释思想来展开叙事。而从全书来看,该书也可以理解为一种阐释性结构。基于此,或许可以强调该书为阐释体小说。
这种阐释性叙事方式,一方面是因为古今语言的发展,而不得不如此。更重要的是,作者的目的是“理解先生”,是为了“还原作者心目中的陶渊明形象”,所以,也不允许作者任意虚构,要在“文学与历史的结合点上,找到一种适当的叙事方式”。
在历史悬隔1600多年后,在没有什么史料可以凭借的条件下,就必须一方面依靠留存不多的陶渊明诗文,另一方面凭借文学的合理想象去加以诠释、阐释。这就决定了,整个小说既要依靠陶渊明的诗文来组织情节、催动叙事,另一方面又要通过对诗文的阐释来“还原作者心目中的陶渊明形象”,从而让大家去“理解先生”。
同一般历史小说和传记小说按照故事情节发展的时间顺序叙事方式不同,《陶渊明》是按照六个主题来展开叙事的,虽然同一个主题内部基本上是按照时间顺序来叙事,但从整体来看,小说却是按照一个一个主题的阐释来展开的。换句话说,小说虽然也展示了陶渊明的一生,但更主要的线索是如何阐释陶渊明的各种人生境界:出处、田居、交游、饮酒、桃源、生死。
《陶渊明》将“人子”设定为故事的叙述者。这种设计也让叙述者和陶渊明之间尽量地拉近了时空距离,将1600年的时间间隔转化成了两代人的距离,更便于叙述。“人子”既是故事叙述者,也是陶渊明和《陶渊明》的阐释者。
当然,“人子”只是作者的代言人,“事实上,作者无非是希望他能帮自己说清想说的话”,作者只是借“人子”的叙事“来还原作者心目中的陶渊明形象”。整个《陶渊明》的叙事架构就是这样,就是“人子”对陶渊明的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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