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活岁月 | 梦是真的吗?

4月3日 10时 阅读 31563

□ 陈建国

市政府启动对人民路片区普润地块旧城改造。我和哥哥们应邀与拆迁项目部的工作人员,来到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和小院子,协商拆迁事宜。

当我走进小院,仰望小院子里的那棵老梧桐树,多像父亲母亲为我们遮风挡雨的身躯;摸摸那斑驳的老墙,更像父亲母亲堆满笑容的皱纹。木窗透进了冬日的暖阳,斑驳陆离地洒在房内,照亮了灰尘覆盖的老家具,也照亮了老房子那饱经风霜的灵魂。

我是比较恋旧的人,对老房子有特殊的情感。将要离开小院时,我伫立在大门前,回眸静思,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老房子将被高楼大厦取代,搬走的人们再也看不到自己老房子的模样,老房子的记忆也只能停留在逝去的时光里。

夜晚,闭上眼睛,思绪却在纷飞,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老房子、小院子、梧桐树在我脑海浮出。那棵老梧桐树在深夜中,静静地守护着家,静静地等待父亲母亲回来。如果,老房子拆除了,小院子没有了,父亲母亲将找不到回家的路……思念与担忧慢慢把我带入梦中。

皎白的明月,高悬天际。我走进小院子,推开房门,借着月光,忽然一个熟悉的蹒跚背影出现在我眼前,她身材瘦小,腰背弯曲,满头白发。这不是母亲吗?我又惊又喜,快步上前搀扶着母亲。我问母亲:“您去哪里了,我好想念您!”母亲说:“我去了很远的地方。”母亲边擦拭着我眼角的泪边说:“我牵挂你们!回家看看……”突然,我从梦中惊醒,窗外繁星点点,此后一夜未眠。

有人说“梦是虚假的,现实才是真实的”。而我说“梦是真实的,反映了内心真实的自我”。梦由心生,睹物思人。因为老房子铭刻着父亲母亲对儿女沉甸甸的爱,记载着我们儿时的记忆。

透过那斑驳的老房子,一段故事,一幅情景,一种见证,一缕幸福,一抹心酸,在流逝的岁月中慢慢展开……

那时,煤球燃起的炊烟从老房子后面袅袅升起,在巷子里久久不能散去;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父亲在院子外劈柴,我们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小院里的黄狗逗小鸡,鸡犬相闻;小院围墙上,绿意盎然,瓜果飘香。此时,院内阳光满溢,温馨和谐。

老房子,那青砖红瓦,记载了我们一家艰辛且快乐的生活时光;那扇木门,吱吱作响,仿佛在诉说父母的艰辛与不易。父亲用瘦弱而坚强的肩膀,母亲用单薄的身躯和温暖的母爱,为我们撑起了温暖的家,抚育我们六个兄弟姐妹的成长。

那时,房间正面墙上,挂满了父亲母亲获得九江港务管理局,以及长江航运管理局颁发的奖状和奖牌,桌子上摆着印有“先进生产者”字样的开水瓶、茶杯等奖品。 听父亲讲,那年我三岁,父亲母亲双双获得长航标兵荣誉称号,他们把我带到武汉,参加表彰大会。

这老房子,见证了父母对我们儿时的教诲。父母教育我们以善做人,以德做事。父亲对我们讲“你怕困难,困难就压倒你;你不怕困难,困难就怕你”。父亲的教诲,母亲的叮咛,时常在我耳边响起,慢慢沉淀着我儿时的人生观。父亲的坚强与勤劳,母亲的慈爱与坚韧,是我心中的人生坐标。

岁月的沧桑雕刻在梧桐树上,往事的记忆停留在老房子里,生活的变迁深藏在小院中。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那时家中十分困窘,我们放学回家,便坐在院子里糊火柴盒或挑选猪毛,赚点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学校放假,我就帮助母亲拉板车,从龙王墩码头拉到金鸡坡,大约八公里,一天来回四趟。母亲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艰难地从坡下爬到坡上,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母亲从手绢中拿出两分钱,为我买了一根白糖冰棒,可母亲舍不得为自己买一根。此时,我流下幸福的泪花,让我终生难忘。

这个院子是我们一家人的温馨港湾。记忆犹新的是,在20世纪70年代初,那年中秋之夜,明月出天山,清风锁小院。一家人围坐在院子内的石桌旁。母亲把八寸见圆的干酥大月饼切成十几块,分给哥哥姐姐们。我们一边吃着月饼,一边观赏明月。看天空彩云追月,闻小院桂花飘香,欢声笑语飞出小院。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兄弟姐妹们渐渐长大,纷纷像鸟一样飞出小院,筑巢育子。老房子和小院子此后归于平静。忽然有一天,父亲母亲的名字都刻进了碑石。小院的梧桐树在寒冬中更加沧桑,它独自伤感,独自飘零。

家是什么?家,是简单的幸福,是平凡的温馨,是放不下的牵挂。人间有一种悲凉:“父母的家永远是孩子的家,而孩子的家未必是父母的归宿。”我想说:“孩子的家永远是父母的家!”我的父亲母亲只是暂时离开了我们,心中还牵挂着我们。

梦中见到母亲的第二天,我带着父亲喜欢喝的雪碧和母亲喜欢吃的面包,来到东林寺公墓,祭奠我的父亲母亲。我跪拜在墓前,流着泪水轻轻地告诉二老:“父亲母亲,老房子将要拆迁。你们想回家看看,就来我们家。孩子的家永远为你们敞开!”

父亲母亲,我们永远怀念你们!

编辑:吴晨

责编:肖文翔

审核:许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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