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九江丨大寒
□ 谢琼芳
壹
大寒时节，修城已是草木萧瑟，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即使气温低至零度，窗外的树枝上垂挂着一根根晶莹透亮的冰凌条，道路旁的车顶上覆盖了一层层轻薄浅白的霜，我也没等来一场雪。
清晨早起出门买菜，棉衣棉裤裹身，帽子围巾全副武装，那凛冽的寒风依然能从某处缝隙里钻进来，身体仅有的温热也渐渐退却，手脚慢慢变至冰凉，寒意侵袭让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仿佛如此便能缓解寒冷似的。
街道两旁的树木，许多都已褪光了身上的绿意，枝条一根根清晰可见，光秃秃的，像历经沧桑的老人，没有了往日神采。路上的行人都戴着帽子、缩着脖子，步履匆匆地赶路，顾不上看这冬日冷肃萧瑟的景象，估摸着想快些办完该办的事，早点缩回温暖的小窝，驱逐寒气。
走进城北巷子里，依旧热闹非凡。无论多么寒冷的天气，每家每户都得有人冒着严寒出门采购食物。巷子里有许多拎着篮子卖各类蔬菜瓜果的大爷大妈们，他们蹲着或坐在小木凳上，有的手中拿着暖水袋，有的将双手揣进口袋或插进袖管里取暖，脸和手被冻得红彤彤的。路过包子铺时，那氤氲的雾气似缕缕轻烟在寒风中飘散，包子的香味迎面扑来，伫立在炉子旁能感受到片刻的温暖，让人不舍离去。
时至大寒，离过年也不远了。巷子里卖羊肉牛肉狗肉的也多了起来，他们口中不停地吆喝：“新鲜的羊肉牛肉，快来买一点过年吧！”路过的人们便蜂拥而至，纷纷凑近细看那些肉是否新鲜，并询问价格，采买后手中拎着新鲜的牛肉或羊肉，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有些商铺门口整齐排列着灌肉香肠，还挂着香肠、腊肉、腊猪脚、腊猪肝、腊猪肠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这些食物在过年前夕会被人们更多地关注与采购。
腊肉是我儿时最温暖的记忆之一。父母每年在这个时节开始熏制腊肉，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近期在城北的出租房里，我每日都能闻到腊肉香，他们平时经常到城北的凤凰山脚下，捡些风干了的树枝当作柴火，在院子里寻一空旷地，生火取暖，以烟火熏腊肉。
我从巷子里采买些许食物后，沿着河边道路返回，见一树腊梅开得正盛，它在凛冽寒风中尽情绽放芳华，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无论什么季节，总会有一些风物在人间，适应着季节的变换，从而让自己活得很好。
路遇一个小摊位，上面摆满了迎接新年的“福”字、对联以及小灯笼，看着这喜庆的中国红，我的心中对新年充满了期待与渴望。无论这一年发生过怎样烦心的事情，都已成为过去，忘记是最好的选择。
大寒过后，新的一年就要开启了，我们要以全新的心情，踏上新旅程，开启新希望，永远积极向上、激情满怀，在这尘世里热气腾腾地活着。
贰
大寒至，宜围炉取暖，与亲人闲话家常，或读书喝茶。
今年的大寒似乎比往年更冷些。“大寒了，你那里下雪了吗？我们这里下雪了呀！”一则远方的短信让我又想起了雪。无雪的冬天，不免让人心生遗憾。其实，这个冬天我一直在等一场雪落，期待一场雪能够洗净世间所有尘埃，让世界回归清澈与洁净。
儿时在乡村，冬天见到雪是稀松平常的事，尤其是到了大寒时节，山林里常是落雪纷纷。我与弟弟们会在落雪的时候，跑到房前屋后，打雪仗、堆雪人，甚至在雪地里打滚，双手捧起一些雪，装进搪瓷碗里，然后拿到屋内，堆成一个小小“雪姑娘”，再找几块红布，给它围成小裙子，让它安静地待在我的屋内，直至融化。
乡村的大寒之夜，老屋内的角落会生起炉火。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姑姑、叔叔们会围着火炉一起烤火，每人手中端着一碗有芝麻、黄豆、菊花的茶，边喝边分享一年劳作的成果，谈着愉快的或是不愉快的事情。
如若祖父的兴致来了，会给我们讲述《三国演义》中的“桃园结义”“三顾茅庐”“火烧赤壁”，讲述《水浒传》里一百零八个好汉的传奇故事，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完全被故事中的情节与人物深深吸引。
祖父是一个非常热爱阅读的人，涉猎广泛，如《易经》《增广贤文》《三言二拍》，还有中草药医学等，且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在给我们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从来不冷场，声音洪亮，流畅自然，还会随着故事的跌宕起伏而流露出相应的表情。
祖母很疼爱我们几个孩子，她会把火炉里烤熟了的红薯递给我们吃，还叮嘱我们别烫着嘴巴了。我唯一的姑姑爱说话、爱笑、爱闹，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此时回忆起当年这个温馨的画面，心中暖意融融。生命里总有许多美好让人难以忘怀，惊艳了时光，温暖了岁月。待你再回首，它们依然存留在心灵的某个角落里，不曾消失。
大寒之时，天寒地冻，除了必要的外出，大多时候我都躲于室内，围一炉火，泡一杯茶，听一小曲，倒是挺惬意自在。
闲时翻书，以消磨时光。近期看了几本《读者》，内有小说、散文、随笔，皆文短而精练，甚得我心。重读李碧华的小说《生死桥》，心中依然泛起阵阵涟漪，为书中的人物唏嘘不已。翻开雪小禅的《那莲那禅那光阴》，我再次为她细腻优雅的文字而感动。
我的书架上其实有很多书耐读耐品，重读依然能有所收获，如沈复的《浮生六记》、萧红的《生死场》、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川端康成的《雪国》等等。在这大寒时节，独坐一隅，让心灵畅游在书中世界，不仅能让我忘记窗外的冰霜与寒冷，也使烦躁疲惫的心变得平静安宁。
“暖酝冰霜里，春酿严冬时。”再寒冷的冬天终将逝去，耐心等待些时日，春天便来了。
编辑：左丹
责编：许钦
审核：姜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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