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九江 | (论语)“同其好”与“同其行”

7月19日 19时 阅读 30219


“同其好”与“同其行”

■ 何诚斌

曾巩提出“同其好”与“同其行”两种不同的处世方式。一类人害怕自己一生不成名,所以拼命追随名人成为同行者;一类人内求于己,靠人品和文品在地方上赢得声望,并与纯粹的有造诣的文人保持相同的爱好及操守,其偶像或为今人,或为古人。

曾巩在《尹公亭记》中写到北宋散文家尹洙,称其在当时名震天下,贬谪随州后结茅为亭,以草为嬉,并潜心于学问,“不以贫富贵贱死生动其心”。后来,随州太守李禹卿在废坏的茅亭地基上建起一座瓦亭,成为传承尹洙“风声气烈”的场所及怀念尹洙的一个景点,“是可谓与人同其好也”。

实际上,纪念尹洙,何尝不是纪念欧阳修。尹洙与欧阳修一起搞古文运动,既是同其好,也是同其行;但不同于那种“疾没世而名不称”而想方设法与名人“同其行”的人。曾巩是欧阳修的弟子。当初,他写信给欧阳修,表示自己与先生“同其好”,他说:“伏惟不以己长退人,察愚言而矜怜之,知巩非苟慕执事者,慕观圣人之道于执事者也,是其存心亦不凡近矣。若其以庸众待之,寻常拒之,则巩之望于世者愈狭,而执事之循诱亦未广矣。”(《上欧阳学士第一书》)意思是,我不是羡慕你的权力,而是羡慕你用心推行圣人之道,如果你拒绝我,那么我在世上求道的希望就很小了,而你推行圣道的路也不会宽广。

曾巩向欧阳修极力推荐王安石,话语中也是示意“同其好”。他在《上欧阳舍人书》中说:“巩之友王安石,文甚古,行甚称文,虽已得科名,居今知安石者尚少也。彼诚自重,不愿知于人,尝与巩言:‘非先生无足知我也。’如此人,古今不常有。如今时所急,虽无常人千万不害也,顾如安石不可失也。”王安石不仅在对待古文上与欧阳修“同其好”,并且在国家治理上也可以“同其行”,“先生倘言焉,进之于朝廷,其有补于天下。”后来,实际情况是,欧阳修与王安石在文学上“同其好”,他作诗《赠王介甫》:“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表达了对王安石的欣赏,并认为他会成为未来文坛领袖。但是,欧阳修并不支持王安石变法,尤其对青苗法提出了批评,上书朝廷,建议停止发放青苗钱。这表明,欧阳修与王安石未能如曾巩所预判的那样“同其行”。

曾巩相信自己与欧阳修“同其好”,并且“同其行”;而对于古代君子,曾巩心慕而愿“同其好”者,其中包括颜真卿。曾巩对颜真卿的评价:“故公之能处其死,不足以观公之大。何则?及至于势穷,义有不得不死,虽中人可勉焉,况公之自信也与!维历忤大奸,颠跌撼顿,至于七八而终始不以死生祸福为秋毫顾虑,非笃于道者不能如此,此足以观公之大也。”(《抚州颜鲁公祠堂记》)

曾巩反感于一味地歌颂唱贺,他在《上蔡学士书》中说:“言事者皆为天下贺得人而已。贺之诚当也,顾不贺则不可乎?”恰当的祝贺是可以的,但不祝贺就不可以吗?他说:“为天下者,使万事已理,天下已安,犹须力开言者之路,以防未至之患。”(《与孙司封书》)

曾巩所处的时代,教育是缺位的,甚至是失败的,所以政府要兴学,让更多人“同其好”,即做到:“使一人之行修,移之于一家,一家之行修,移之于乡邻族党,则一县之风俗成、人材出矣。”(《宜黄县县学记》)

曾巩曾是个有远大抱负的文学青年,“十六七时,窥六经之言,与古今文章有过人者,知好之,则于是锐意欲与之并。”到了中年仍不放弃,可由于忙家事及生计,“故不得专力尽思,琢雕文章,以载私心难见之情,而追古今之作者为并,以足予之所好慕,此予之所自视而嗟也。”有一年,他终于有空待在家了,结茅舍,读书写作,“至于文章,平生之所好慕,为之有不暇也。”(《学舍记》)

现代教育主要是传授知识,为各个领域输送劳动力资源,其中不乏各类人才,但也有不少思维固化、创造性被制约、想象力贫乏的人,还出现了一些精致的功利主义者。所谓“携手同行”,若无“同其好”,往往走着走着就彼此走散了。毕竟,能陪你走得远的,未必是和你笑点相同的人,而是和你目标一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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