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鳝王传奇

■ 杨金凌

50后的地薯高中毕业后，便回乡务农，天天跟着社员下地干活。

小队在4月便开始插秧。水田里黄鳝多，黄鳝天性爱打洞，晚上在田坝上钻了许多洞，第二天水就全漏干了。社员们忙着车满了一田水，黄鳝晚上接着打洞，第三天早晨水又漏了个精光。社员们对黄鳝恨之入骨，但又束手无策。

地薯决心为民除害。他经过数天的观察和探索，掌握了黄鳝的活动规律。他能在田坝上若干个洞穴中，分辨出黄鳝的藏身之处，手到擒来，揪出祸犯。很久，这块稻田里再也没出现捣乱的黄鳝。

小队长见地薯有特长，让地薯不用下地干活，专职抓黄鳝。于是，地薯每天游走在纵横交错的田坝上，恪守本职地捕捉黄鳝。

地薯渐渐地捉黄鳝成瘾，与黄鳝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可以三天不吃饭，不可以一日不抓黄鳝。他独创了一套与众不同的绝技。他既不用诱饵，也不用铁钩，随便折一根棍子，直往黄鳝洞里捅，然后将手伸进去，用三根指头就能夹起一条滑溜溜的黄鳝。大家对地薯佩服得五体投地，送了他一个“捕鳝王”的绰号。

两个月后，又出现了新情况。有人反映稻田里又有黄鳝频繁活动。

小队长把情况告诉地薯。他觉得地薯年轻脑子活，一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地薯冥思苦想、潜心琢磨，终于找到原因。原来，六月天下雨过后，湖汊里的黄鳝就从水沟逆游到稻田里，开始交配产子。晚上，黄鳝在水里交配，缠在一起不断地翻滚。然后，躲藏在稻田中间打洞，在洞里产子繁殖。

知道了原因，地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水稻田正处在扬花灌浆期，如果下田捕捉就会踩坏水稻，影响水稻的收成。

地薯反复思量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他砍来竹子，动手破篾做箩子。傍晚，地薯把竹箩子埋在水田四周边缘处。黄鳝见到竹箩子，便直接钻了进去。第二天赶早，地薯把这些装满了黄鳝的竹箩子收了回来。就这样，无论黄鳝躲藏在洞穴中，还是隐蔽在水田中，都被一竹箩收尽了。

有一次，江南地区发生了十几分钟的小地震，厨房里的碗盆叮叮当当地摇晃。田里的黄鳝吓得拼命往竹箩子钻。这一回，地薯放的20多个竹箩一口气装了六斤多黄鳝。意外的收获让地薯笑得合不拢嘴。

过了几年，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土地承包，农民自主。地薯也迎来了大好机遇，他勤劳的足迹遍布方圆数里，卖黄鳝的钱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

再过几年，社会上很多单位和个人作兴进饭店消费，小镇上一下子新增了五六家饭店。黄鳝属凉性动物，吃后不上火，蛋白质含量特高。饭店老板纷纷找“捕鳝王”订购黄鳝，承诺包销，价钱好商量。

这一次，地薯财源滚滚，桃花运也不期而遇。一个长相清纯秀气，名叫香菜的姑娘走进了他的世界。

翌年正月，小两口在热闹的唢呐和锣鼓声中成了亲。香菜过门这天，地薯娘瞅着儿媳妇俊俏的脸蛋和修长的身材眉开眼笑，直夸儿子福气好，找了个旺夫的女人。

从此，地薯的日子更有盼头了。他没日没夜地捕捉黄鳝，香菜勤劳地配合丈夫卖黄鳝，时不时煲个鲜美的鳝汤给丈夫补补身子。香菜确实是个好姑娘，她全身心地扑在家里，烧茶煮饭，缝衣补烂，把这个家打理得温馨又幸福。

几年后，小两口睡在床上，窃窃细语，谋划着未来。

香菜说：“农村改革这些年，水田面积逐年减少，捕捉黄鳝的人也越来越多。黄鳝终会有山穷水尽的一天，咱们得考虑今后的出路。”

地薯刚开始难以接受。他激动地说：“出路，莫斯出路？是改行吗？难道要我放弃捉黄鳝？实话告诉你，黄鳝是我半条命。自从我爱上这一行后，就打算跟黄鳝打一辈子交道。”

香菜语重心长地说：“山不转路转。我的意思是换一种方式继续做黄鳝这一行。你的脑瓜子灵活，可以好好想一想。”

地薯皱着眉头道：“我不晓得你葫芦里卖的莫斯药，快把招说出来，甭卖关子哈。”

香菜嫣然一笑，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今年又出台了新政策，鼓励农民搞养殖。依我看，你是捕鳝王，有绝活，能吃苦，搞个人工养殖黄鳝，前景更好。黄鳝还是你半条命。”

这无疑是条好路子。地薯动了心，但又犹豫不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心里没底。

香菜赶紧给丈夫打气鼓劲：“俗话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有政府撑腰，还有我的支持，我不相信你不成功。”

夫妻俩一脸兴奋，憧憬着未来。

金色的太阳照耀着大片大片的鳝池，人欢鳝乐。水面波光粼粼，照映着老板和老板娘忙碌的身影，前来抢购黄鳝的商贩的身影。从此，地薯夫妻双双荣获“养鳝大王”的桂冠，万元户的美名传遍了十里八乡。

看着事业蒸蒸日上，小两口咯咯咯笑个不停。

地薯瞅着香菜，合不拢嘴：“看把你乐的！”

香菜满脸灿烂地说：“我看到黄鳝跳翻滚舞了。舞姿好浪漫。”

地薯爱意绵绵地说：“香菜，咱俩也跳翻滚舞吧。”

香菜嘟着嘴说，骂了一句：“臭美！”便闭上了眼睛。

地薯心领神会，一把搂住了香菜。小两口特别快活，像喝着蜜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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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方旬瑜

责编：钟千惠

审核：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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