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枇杷树

童卉

“老爸，我们家的枇杷树靠下的果子又变少了，估计被散步的邻居摘了，今年我就想多吃几颗自己种的枇杷果”。

“儿子，我们已经把楼梯收到储藏间了，爸爸不敢肯定树下面的果子一直在，不过今年树上面的枇杷果我们一定可以多吃上几颗”。

……

五一前，儿子每天早晨上学出门前，都会从三楼的窗台上眼巴巴地望一眼楼下的枇杷树，并喃喃地向我们报告他“囊中之物”——枇杷果的微小变化。虽然变化不大，但却足以让他开心好一会，而他的喜悦也成了我们家的快乐之一。

家住小区尽头的我们，发现楼下不远处有一排空闲的绿化带，多年来物业也未再规划在此种树，喜欢种树的邻居已在这块空地种下四棵树。四年前，老公看剩下的空地可惜，便找车把婆婆老家两棵小果枇杷树运了过来，一棵送给了隔壁爱种树的大爷，一棵则与儿子共同种下。

儿子非常喜欢这棵与爸爸共同种下的“父子树”，有空总会拉着老公在树下转悠，为树浇水、施肥，把树当成他的好伙伴。也正因如此，枇杷树也成了我们家的“高频”话题。

每年冬天开始，儿子都会在我们的耳边念叨，“老爸老妈，枇杷树开花了、蜜蜂采蜜了、花谢了、花骨朵变成枇杷果了”。每一次念叨时，他都能为之高兴好一会。

每年春季，楼下的枇杷树上的果子都会渐渐由青泛黄。周末有空时，儿子就会跟老公去枇杷树下观察，我常常能在楼上听到父子俩快乐的交谈声，兴奋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也有时，如在树上发现了虫子，父子俩就会义愤填膺地拿起“武器”把虫子给“消灭”；每一次，儿子上楼后都向我绘声绘色地说起……

由于自己并未亲手栽种这棵枇杷树，所以我一直把它当成普通的树看待。可渐渐地，我在儿子的心心念念下，变得对这棵枇杷树关注起来，有空也会看看树上的枇杷果，偶尔还会提醒儿子，哪个位置的枇杷果被摘了、哪个位置的枇杷果最黄，并指给他看。

每年的4月开始，儿子总会抽空摘一两个枇杷果尝尝，并跟我分享感受。“老妈，现在的枇杷果还没有熟，那个最黄的我吃了，果子还是蛮酸的，老爸说估计再等上十天，果子就可以熟透了，那时的枇杷果一定会特别甜……”看到他说起枇杷果，仿佛望梅止渴一般，嘴巴不禁生出口水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

印象里，除了枇杷树移植过来的头一年，果树因水土不服没有结果；往后的每一年，果树挂果都还是不错的。但即使如此，儿子畅爽吃自家枇杷果的情况却很少。因为我们家的枇杷果总会在成熟采摘的最后几日，在他去学校上课的时候不翼而飞。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回到家里都非常地失落，我们只能买一些枇杷果给他吃，疗愈他的小悲伤。

所以他总是会很认真地向我们提出，“老爸老妈，可不可以给枇杷树装一个大罩子，或者给树装一个围栏，要不然装一个监控，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枇杷果被盗”。

我们告诉他，枇杷树装个罩子，果树没法进行光合作用，就算结果那一定很酸。另外，枇杷果树虽然是你跟爸爸摘种的，但在邻居眼里，小区的树是公有的，何况你种的枇杷果真的很不错，所以他们才会采摘品尝。儿子在我们的引导下渐渐释然。

……

今年气候不错，看起来枇杷果比往年较多一些，为了让儿子多能吃到一些自种的枇杷果，我陪儿子分析了枇杷树旁所有的情况，发现唯独放在储藏间门口的木梯子可作为采摘工具，所以我们毫不犹豫地将梯子收回了储藏间，就盼果树成熟后能多些收获。

五一小长假最后一天的下午，全家人在楼下散步，我看见一个小女孩正攀爬我家枇杷树旁的桑树上。

“小美女，你在干嘛呢？”我慢慢走过去抬头随口问了一声。

“我在摘桑葚呢，你看这桑葚虽然小，味道却挺甜的。”小女孩边说边将摘取的桑葚递给我看，她满脸堆着笑，我叮嘱她“爬树要注意安全呀”。

……

此时的儿子，一直在关注他的枇杷果，正将他能采摘高度、看起来不错的枇杷果摘下与我们分享。

“还是酸甜味，老爸还要再过多少天才能很甜呢？”儿子边吃边问老公。

老公说：“儿子，爸爸刚刚尝了，确实还是酸甜的，树底下的甜果子被摘得差不多了，树高处的果子还在，应该再过几日就能挺甜的”。

我也顺手摘下几颗稍高处的枇杷果品尝，味道酸酸甜甜的，顺手递了几颗给小女孩。

小女孩微笑着接过枇杷果，边吃边说：“谢谢阿姨，你们小区的枇杷树、桑树与我们的学校一墙之隔，去年我就和同学就隔墙摘到了离围墙最近的枇杷果，挺甜的”。我关切地说道，“那危不危险呀，你和同学摘枇杷果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由此得知，枇杷树的果子会慢慢减少的原因，那不光有小区散步的邻居们，还有一墙相隔的学生们。我心里想，原来儿子和老公种的枇杷果这么受欢迎，不仅给我们家带来了快乐，还能让隔壁学校的孩子开心，真是挺好的。

隔周周日，老公出差，我陪儿子上完培训课，来到储藏间停电动车，此时我和儿子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枇杷树。我快速地用眼镜扫描了树高处的果子，发现枇杷果金灿灿的，成熟的枇杷果还有很多没有被摘，看样子小女孩和同学们摘得并不多。我和儿子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地冲进储藏间搬楼梯，儿子也兴奋地陪着我搬着梯子朝枇杷树走去。

“儿子呀，今年我们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把楼梯收起来了，你看，还有很多枇杷果呢……”站在楼梯上摘枇杷果的我，笑呵呵地跟儿子说，并把摘到的枇杷果从楼梯上弯腰往下递给他。

儿子抬着头笑嘻嘻地伸手接过我摘下的枇杷果，迫不及待地剥皮吃了起来，“老妈，很甜呀，您也尝尝……”。我立刻剥皮吃了起来，发现熟透的枇杷果还真甜，虽然不及水果店卖的，但还是忍不住用手给儿子比了一个大大的赞，并说：“儿子，你跟爸爸种的枇杷果味道棒极了……”。

我继续站在梯子上摘枇杷果，其间发现有部分枇杷果被鸟啄破了，我跟儿子说“儿子，你看，你种的枇杷果就连小鸟都喜欢吃……”。我边摘果子边与儿子讨论枇杷果的味道、回忆着他与枇杷树共同成长的点滴。

我们的快乐、喜悦吸引了邻居们的到来，儿子将摘下的枇杷果分给邻居品尝，邻居们有的帮着忙告诉我哪里还有枇杷果，有的帮忙扶着梯子……

第一次摘自家果树上果子的我，有一种强烈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感受。这一颗颗枇杷果是儿子和老公长期坚持的收获，真心希望儿子能在老公的陪伴下，继续坚持着这份对生活的热爱与赤诚，不断地努力、追求，让自己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老妈，我今天好开心……”儿子微笑地说，我也微笑地望着他，并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回复道：“儿子，妈妈也很快乐……

此时，我的内心颇为丰盈，而这份丰盈仅仅源于“一棵树、一家人、一条心、一颗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