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颗种子（外两首）

■ 舒　琼

在共青城

98个人成了98颗种子

他们的呼吸

他们的汗水

他们

在湖边与山林间的开垦

是一个年代的召唤

和生命意义的

结合

他们多么新鲜稚嫩

他们也把自己

像种子一样地

播撒了下去

然后，时光呵护着他们

让这一片土地

长出了茂盛的骨骼

长出了理想该有的形状

长成了一座年轻的城

岁月不输风云

历史可堪回首

在时代的博物馆里

我们必须认真地标注

这98颗种子

就是98位

从上海来此拓荒的

青年志愿者

他们的萌芽与生长

正是一片荒地

变为良田的过程

米粮铺

那个时代有点饿

那是1955年前后的中国

年轻的共和国

要如何自力更生

如何向荒滩草地要田

米粮铺

成为了历史选择的一个地点

那时候的米粮铺

还在湖泥和蒿草间沉寂

一下子就迎来了

一群上海青年

他们响应为国分忧的号召

换下衣服，扎起裤腿

毫不犹豫地

就把自己变成了农民

从此

一些细嫩的皮肤

开始变得粗糙和黝黑

多少清淡的口味

开始习惯了咸和辣

而稻浪翻腾、鹅鸭成群的

米粮铺

也开始变得更加名副其实

今天的共青城火车站

原来就叫米粮铺站

今天的共青城甘露镇

原来就叫米粮铺乡

不管岁月的风云如何变化

我还是幻想着

能到古朴热闹的米粮铺

去赶集

去打一袋口粮

去闻一闻稻香

沪与湖

这两个字

都是三点水

一个在黄浦江边

一个在鄱阳湖畔

是一群青年

把它们认真地认读

紧密地相连

造出了最好的句子

这两个字

同样的汉语音节构成

一个是去声

去的是僻远的异乡

一个是阳平

阳光般燃烧起

为国分忧、垦荒造田

向困难进军的人生理想

今天的我

出神地看着这两个字

也是在重读起一段历史

重读起

上海的98名青年志愿者

在1955年10月

向着江西的一处湖滩

出发

历史的册页

就在他们的努力下

渐渐地耸起了

一座叫作共青的城

（作者系南昌日报《百花洲》副刊负责人、南昌新闻网常务副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