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小水（化名），25岁，智力障碍人群，羊水过多，妊娠期糖尿病，重点关注的高危对象。

“小水，看着我！”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握住她发抖的手，是助产士芦思颖。她没说太多温柔的话，只是把小水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你看，宫缩来的时候，这里会硬，你跟着我一起用力，把宝宝往外面‘送’，好不好？”

小水眨了眨满是泪水的眼睛，点了点头。可下一秒，剧烈的疼痛又涌上来，她猛地甩开芦思颖的手，在产床上扭来扭去，床单被她抓出几道皱痕。芦思颖没急着说话，只是重新握住她的手，声音放得很低：“小水，你摸肚子，宝宝在动呢——他在等妈妈带他出来呀！”

这句话像有魔力。小水的动作顿了顿，真的低下头，用手背轻轻贴在自己鼓胀的肚子上。几秒钟后，她突然安静下来，因为她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踢了她一下，像在跟她打招呼。那一下微弱的胎动，让她忘了哭，只是愣愣地看着肚子，嘴角轻轻抿了抿。

“对，就是这样。”芦思颖趁机帮她调整姿势，“现在我们上镇痛，不那么疼了，咱们慢慢学用力。”镇痛针推进去时，小水皱了皱眉，却没再挣扎——她好像知道，这是为了宝宝好。

可真正的难，在镇痛起效后才开始。芦思颖教她“宫缩来的时候抓护栏，往下使劲”，小水学了忘，忘了学。刚记住要“往下”，下次宫缩来，她又把力气用在了胳膊上；有时疼得厉害，她会突然把脸埋进枕头里，不肯再动。

“小水！你看这个！”金子鸿医生举着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跑进来，糖纸在灯光下闪着亮。小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喜欢甜的，之前护士给过她一次，她记到现在。“等宝宝出来，咱们就吃这个，好不好？”金医生把棒棒糖塞进她空着的那只手里，“你得加油，宝宝也在跟你一起加油呢！”

小水紧紧攥着棒棒糖，糖纸被她捏得沙沙响。再宫缩时，她居然真的试着抓向护栏，虽然力气还是用错了方向，却没再把脸埋起来。芦思颖赶紧把自己的手垫在她手下面，跟着她一起用力：“对！再往下一点！你看，宝宝离我们更近了！”

李兰妹和罗权医生盯着监护仪，屏幕上胎心的曲线一跳一跳，像宝宝的小心跳。“胎心稳！”罗医生突然喊了一声，小水好像听懂了，攥着棒棒糖的手又紧了紧，嘴里小声念叨着：“宝宝……宝宝……”

小水疼得浑身发抖，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可她没再甩开任何人的手，反而主动抓住芦思颖的胳膊，跟着她的口令使劲——她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滴在产床上，顺着床单往下滑，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好像能透过皮肤，看到里面的宝宝。

“再用点力！小水！宝宝的头快出来了！”金医生的声音带着激动。小水听到“宝宝”两个字，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身体猛地往前挺了挺。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突然在产房里炸开。

小水愣住了，停止了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医护人员把一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宝宝抱起来。当那个温热的小身体被放在她怀里时，她的手轻轻抖着，小心翼翼地托着宝宝的背，好像怕碰坏了什么。

她低头看着宝宝闭着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攥得变形的棒棒糖，突然笑了。那笑很轻，却特别亮，之前的眼泪、疼痛好像都没了，只剩下满满的软——她用没攥棒棒糖的手，轻轻碰了碰宝宝的小脸蛋，宝宝居然动了动小嘴，好像在回应她。

“小水，你做到了。”芦思颖擦了擦自己的汗，声音有点哑，“你是最棒的妈妈。”

小水没说话，只是把宝宝抱得更紧了。怀里的小生命那么小，却那么暖，她好像突然明白，之前所有的疼、所有的难，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抱着这个属于她的宝宝，为了当他的妈妈。

产房的窗户缝里，透进一丝淡淡的晨光。小水抱着宝宝，手里还攥着那支没拆开的棒棒糖，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人再跟她说复杂的话，可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有着智力障碍的年轻妈妈，用最本能的爱，闯过了人生最难的一关；而那支棒棒糖、那些紧握的手、那句“宝宝在等你”，不过是帮她把这份母爱，轻轻托到了阳光下。

一个妈妈，即使“残缺不齐”，但为了宝宝，爱一样会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