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在故园开花（组诗）

■ 孙大顺

月亮与村庄

八月之后，我和月亮隔着

渐渐老去的村庄

风俗像越来越短的问候

砌不进老屋的旧墙

野草盖过春天的宴席

越来越低的房梁

让祖先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我们都是月光的旧人

体内的山河，正在囤积花朵与锦绣

离家的人低头出门

抬头返乡。锦囊在异乡发芽

乡愁在故园开花

三月桃花，五月布谷，八月丹桂

从此，我不再与忧伤说话

我只在断肠崖上

捡一钱月光

藏二两心跳，花三斤泪光

月亮颂

月光纵身跃下。没有声音

只有一棵青草弯了一下腰

大地闭口不谈

晚风面有喜色

我的心里生出莫名的惆怅

月亮还在天上。银色的月光

赶着黑色马群奔向天边

星露在叶子上借宿

小花在河岸做梦

时间忘掉人世的钟摆

没有人绕过月光，去谈情说爱

只有月亮的故乡

才有遍体鳞伤，才有千古愁肠

当月光离开月亮

这深灰色的星球

是所有漂泊者的客栈

月亮是我胸口第三个纽扣

月光跟在风的身后，万物变轻

大地洗手。谷子金黄

时间的脚尖，芭蕾一样走出阴影

群山的远方，银光闪闪的海面

悄悄收集远逝的潮声

一支秘密的船队，运走温暖的中秋

成就一个孤独的船长

月光是用来浪费的

那些纷纷坠落的叶子，赶走了

惹是生非的上半夜，就要喝完

一贫如洗的下半夜。我不能把

所有的皎洁献给一个辽阔的夜晚

绕不过柔情，留不住心跳

但一张过时的票根

总能抵达歌声悠悠的故乡

而现在，我沦为月光的看守

在丘陵的屋顶，替青草，替伤口

替深深的河床，遥望星空

今晚，我不再是病人

月亮也不是一枚药片，由上而下

是贴近我胸口的第三个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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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嘉琪

责编：肖文翔

审核：许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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