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震

1938年6月至1939年4月庐山保卫战期间，牯岭还曾有过两家战时医院，也与教会有关。抗战时期，在九江沦陷后，日寇对庐山展开了围攻。庐山军民顽强抵抗长达十个月之久，史称“庐山孤军抗战”。为了抢救伤兵和因日军轰炸受伤百姓，庐山守军办了一家战时“保安医院”《庐山续志稿》记载：“孤军中很少军医，药品尤其缺乏。医院之所以办成，主要是外侨的助力，他们自动地拿出药品，按时到医院里来，为病人伤兵治疗。”这里说的外侨主要是没有撤退的美国和其他国家教会及教会学校的人士和牯岭红字会的外籍医生。1939年2月27日，外侨还发起组成救护队，帮助庐山守军进行抗敌，后又自发成立了“伤兵难民医院”，并鼓动在山的侨民为伤员、难民购买药品、食品和衣被。“伤兵难民医院”是牯岭军民与外侨共同抗击日寇的历史见证。

除了教会医院，牯岭还有一座造型精美的医学会堂。医学会堂位于河西路23号，毗邻牯岭协和教堂，1896年由教会联合建造，是专门为教会医疗传教士建造的会议场所。该会堂与美庐别墅仅一河之隔，后来被蒋介石夫妇改作了礼拜堂，称“中华基督教会”。1946年7月21日，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第一次登庐山，曾经与蒋氏夫妇共同在此举行安息日的礼拜祈祷。

在牯岭避暑期间，各教会的医疗传教士们经常会聚在“医学会堂”举办各种医学讨论会、报告会等活动。史料记载，1914年7月15日至8月底，在牯岭避暑的外籍医生就曾经组织成立牯岭西医研究会，每周二举行会议，“研究各种病理，并有上海微生物学家演说，报告其发现腿疮各种微生物及灭法。”

1909年，这里还曾经召开过一次对中国护理医学具有重要意义的会议。这年8月19日，在牯岭避暑的美籍护士信宝珠女士等七名外籍护士和英籍医生高士兰大夫等两名外籍医生开会，讨论成立“中国中部看护联合会”事宜。8月25日，又开会确定成立联合会，最终定名为“中国看护组织联合会”。第一届会长（即理事长）是美籍护士盖仪贞（Nina Diadamia Gage），该组织即今天“中华护理学会”的前身。这是我国成立最早的专业学术团体之一，也是唯一由外籍人员创立的医科学会，其创始人成员里全是外籍医护人员。直到1914年，“中国看护组织联合会”举行第一届全国会员代表大会时，参会的24位代表中，才有了一位中国人，她就是“护士”一词的创建者——钟茂芳。钟茂芳1884年出生于南洋群岛一个华侨家庭。1909年，她毕业于英国伦敦葛氏医院。同年回国后，钟茂芳任职于天津北洋女医院，从事护士训练和管理工作，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留学国外接受看护教育的女性。钟茂芳翻译的《牛津护理手册》成为当时西方护理学传入中国较早的理论书籍，也是中国护士学校当时的专用教材。因此，钟茂芳在当时国内护理界享有很高声誉。“护士”一词的使用，是钟茂芳对中国护理事业的一大贡献。此次大会过后，“护士”一词便替代了“看护”，“中国看护组织联合会”名称改为“中国护士会”。该会后又几经更名，于1964年改名为“中华护理学会”，一直沿用至今。

对于众多的医疗传教士和他们背后的教会组织来说，开办教会医院，本意在于借医疗传教，客观上却为中国带来了先进的医疗科技、管理理念和医疗设施。看看中国各大城市中的著名医院，其前身多是当年的教会医院。仅以九江为例，九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前身是美国基督教美以美会创建的“生命活水”医院；九江市妇幼保健院的前身是美国基督教卫理公会创办的“但福德”医院。对此，也有人作过形象的比喻，医疗传教是基督教会给中国人送来的一只苹果，中国人把果肉吃了，把果核吐还给了教会。谁也无法否认，牯岭这座花园为庐山带来了切实的好处。同样，医疗传教也不仅是建立了大量的教会医院，更是促进了西医在中国的确立与普及。如今西医在中国的医疗体系中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西医院成为中国医疗卫生事业的主要载体，这与教会医院的作用是密不可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