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九江丨(讲述)那年去北京

2023-12-23 19:32:00   长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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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去北京

■ 刘守志

翻看这些微微发黄的照片,二十多年时光真是一挥手之间,那一年去北京的一幕幕时常在心中的柔软处涌动,似有万语千言欲奔泻而出。内心难以宁静下来,时常又理不出个线条,只是点滴塞满了脑际,总想磨砚提笔,留下片言只语,却是一拖再延。

时至癸卯年秋夜,寂静的,凉意阵阵。寒露过后,即将霜降的深秋,似有冬的气息,悄悄地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又一次翻开相册,看着这个瘦高个的,旁边放着一只5斤装的塑料水壶,那是在武宁县国税局上班的男人照片,一时之间不禁思绪千万,记忆的翅膀一下子跨越时空,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送弟弟去北京读书的那一段往事。

当时他讲自己是临时工,送侄子去北京上大学,刚好我送弟弟,两人就读的是同一所大学。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后来转正了没有?现在应该退休了吧?也许正在家里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为什么是他送侄子上大学?因为他兄弟姊妹之间,就他出息些,在国税局上班。虽然当时没有编制,却是家族里比较有出息的,相比于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兄弟姊妹,他算是见过世面的。至少也比我有出息,见过世面,那时他就知道用塑料壶带5斤水在火车上喝,从南方一直喝到北京,还带了照相机。我带了一大袋衣服,生怕北京的天会很冷,结果带了去,后又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而且还坐错了车次,绕了道。

刚好,我弟和他侄儿不仅在同一所大学,而且是同一个系,同一个专业。去的时候各去各的,彼此不认识,也不知道。等一到大学宿舍里,一叙起来,都是江西来的,就倍感亲切;再一听口音,而且都是九江过来的,亲上加亲;后来知道他是武宁的,我是都昌的。人就是这样,在家一日好,出外千般难,一朝遇到家乡人,这亲切感就别提了,内心有多高兴。

那时,我也没有出过省门,甚至是市门,这是第一次为送弟弟上学外出远门。弟弟也很争气,在读高中期间,还外出打了一年多工。后回来再读,再考,还是考取了大学。

当时,京九线还没有通车,我去九江老火车站买票,我一家三口全部出动,想趁此到北京见见世面。结果买去北京的火车票,居然绕道湖南株洲,现在都不知道当时是如何到达北京的。只知道转车买票的时候,把一个长长的装衣服的包,还有弟弟的生活用品放在一个空地上,周围到处都是等车的,上车的,下车的,问要不要吃饭住宿、租车的,人多且杂,真有一种心怯和要被扒手偷窃的感觉。

尤其是在火车上,夜里外面漆黑一片。火车每到一站停下来的时候,除了上下车的旅客,还会上来一伙人,咚咚咚的,像是在车厢里跑一样,跟电视里天下无贼一样,咚得人心里发慌。有人说这些是扒手,也有说是做生意的。看着陌生的面孔,阴沉的目光,刀刻一样的表情,我心里甚是惶恐。听着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注意安全,保管好自己的钱物”,我总下意识地摸一摸口袋。听火车上的乘警讲:“包都要放在胸前睡觉,用手按住,人家一动就会醒。放在旁边一觉醒来,包可能就只剩下挂在脖子上的一根带子。”

记得当晚就在学校宿舍里,还有学生没有来报到的空床铺,加上天气暖和,就在弟弟宿舍和他一起过了一晚。第二天吃了早饭,安置好了弟弟,我就同武宁人一起回来。先在天安门金水桥畔,向内眺望了一下北京城,然后在商场里买了北京烧酒给父亲作为礼物,还有大前门香烟给母亲和抽烟的家人和朋友。去了一趟首都北京嘛,多少要带点礼物回来,人之常情的。

买好了东西,接着就瞎转悠起来。那时对北京的第一感觉就是街道宽敞。北京的卫生真好,看不到地上有垃圾。正当我在心里感叹时,一口痰突然往上涌,没有看到垃圾桶,地上一片洁净,旁边刚好有一盆栽,望一望四下无人,于是就赶紧往里面吐了一口。头还没有抬起来,一位穿着蓝色环保制服的老太婆像是从天而降,递给我一张5元罚单,不交就跟她一起去环保局。唉,真是倒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忍痛交了,算是买了一个教训。现在想想这件事,心里都会发笑,那个时候5元可不是小数目。不过从此也戒掉了随地吐痰的习惯,想想还是值。

然后去毛主席纪念堂瞻仰毛主席,我跟上一条长长的队伍,妻主动留下来先看守着武宁人和自己的行李,原打算等我和儿子瞻仰完回来她再去。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随着长队走进了毛主席纪念堂,缓慢地绕水晶棺一周,只听见上小学的儿子讲“毛主席睡着了”。一会儿,我们就随着队伍走了出来。等到妻准备再去时,纪念堂停止瞻仰了。我带着歉意说:“要么等等。”妻讲:“还是回去吧!等下误了车次,下次有机会再来吧。”我真没有想到这一等,就二十多年过去了。

在北京西站买好了票,我右手拿着票,提着行李袋,左手按着裤袋里剩下的盘缠。一直捂得紧紧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裤袋口,就这样随着进站上火车的人流来到了入口。人一挤,我捂着口袋的手很自然地一松,等再去捂着的时候,口袋里竟空空如也。等回过头想去找钱时,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拥挤不堪,比戏台下还喧嚣,去哪里找?又找谁要呢?

手按口袋一捂一放,这中间的时间差,就真只是呼吸一口气的功夫。我想这扒手,功夫真是了得。妻难过地讲:“现在咱们仨就一路从北京饿到九江去吧。”这时那位武宁老乡就讲:“没有事,该吃就吃,还有小孩怎么能饿肚子呢?有我一份,就有你们仨的,先到九江再说。”后来就这样一起到了九江我小舅子家,大家一起在外面吃了个饭,然后他从九江回武宁,我回都昌。这一别已经二十多年了。

静下来的时候,时时想起这个武宁朋友,总想问问弟弟:“武宁朋友的侄子还好吗?还有这个武宁朋友现在怎么样?”当时要不是他,可真要从北京一路饿到九江。可是弟弟工作后总是来去匆忙,一直没有机会跟他提及。连上次来南昌开会,弟弟原本准备回家看看老母亲。妻还特意做好了红烧肉,我也煎好了家乡豆腐,还有弟爱吃的鲫鱼。等开完会,他临时又告知来不了,没时间。

是啊!忙,没时间。人一生就是这样,身不由己。现在看的这些照片都是那位朋友回武宁之后,洗好再寄过来的。当时信封上有武宁国税局的字样,后来我几经搬家,又换了好几个地方,信封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下次等有空,再仔细找一找,或者是等弟弟下次来,一定问问和他的侄子还有联系吗?大学同班同学应该建有群的。

我看着我站在天安门前的照片,带着刚刚读小学的儿子,那时的我瘦瘦的,头发黑而浓密,正是而立之年,妻也正青春。如今却是黑白两重天,好在儿子现在却是我那时的模样,还有一张儿子在火车上笑着吃方便面的照片,开心的样子与孙子真像是一个模子似的。还有那个瘦瘦的武宁人,也是一脸赤诚。

我想专程去武宁找一找这个人,一起叙叙曾经去北京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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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钟千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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