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相册（组诗）

■ 刘　枫

卖西瓜的人

路边树荫下

一车西瓜，从绿帆布篷里

晃出吸睛的青绿

打开的车尾厢门边

刚切开的西瓜

亮着水灵灵的红瓤

保鲜膜盖不住那一份熟透

用不着费力吆喝

电子秤也没什么清闲

车的载荷一点点减轻

收钱的二维码

被顾客手机扫了一回又一回

放风筝的人

他脖子上挂着的塑料篮筐

那是风筝的营地

风筝一节一节抖擞开

在江风的逗引下

节节攀升

他把线头交给一个少年

他含着笑，坐在支起的马扎上

他的目光与少年的目光

伴着周围许多羡慕的目光

顺着线绳放到半空

一拉一扯之间

风筝飞得更起劲

地面的人

似乎明白了风筝飞翔的密码

吹葫芦丝的人

一首《月光下的凤尾竹》

像竹林边的小溪水

断断续续地流

一遍又一遍

有时声音高得像水撞到礁石

有时声音低得像竹叶划过水面

他的上身有节奏地轻轻摇摆

像凤尾竹被风摇了一样

忘我地轻轻摇摆

摆得葫芦丝声音轻轻发颤

路上暴走的人

高举着队旗，他们傲然飘过来

轰鸣的音响踩着晚风

路旁的树惊得发颤

路上的芭蕉扇纸折扇

缓慢的脚步以及电轮椅

都赶快闪躲一边

对面或四周那些惊讶或惊羡的目光

就像为他们充满了电

队伍傲然飘过，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