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撷英·医疗卫生

■伍　穆

1、看病

许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我的肺部，又看了看口腔，也没有再多问，就用白色胶布卷好的圆珠笔芯，在处方单上草草地写了几行字：病毒唑一瓶、炎立消两盒、午时茶两盒、感冒灵一瓶。（傅菲《一个疾病的夏天》）

【点评】简洁地描写了医生看病的一般流程，你会发现有两个传神的细节：一是门诊医生所使用的笔，二是他们书写处方的特点。不过现在各级医院有一大堆现代诊断设备，在门诊部几乎看不到听诊器了。此外由于电脑的普及，医生手写处方似乎也越来越少了。

2、喉科医生看病

她让我张开喉咙，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她头顶戴着特制的医用头灯，像煤矿工人那样在我的喉咙隧道里勘探着。我看到自己的脸在她的凹面镜里扩张成了一张肉饼，丑陋异常，我赶紧闭上了眼睛。她手中的小木板像瞎子的手杖那样在我口腔深处左右摸索着，然后使劲压在了我的喉咙深处，在那一瞬间我差点把早餐呕出来。（王威廉《书鱼》）

【点评】也许读者曾有这种经历吧？一个病人并不好受的看病过程却被作者写得栩栩如生，相当有趣。几个比喻也灵动自如，信手拈来。

3、把脉

章之含把手腕搭在布垫上。一只保养很好的手就搭在上面，三个指头压在寸关尺上，手指还一下一下弹压，轻重得当，张弛有序。章之含觉得要是压在琴键上，说不定会弹奏出令人心醉的旋律。（杜光辉《陈皮理气》）

【点评】把脉是中医看病的传统方法。病人遇到的医生有一只保养很好的手，“张弛有序”的弹压动作，说不定章之含们的心情也随之好起来。

4、妇科检查

河惠脱光了一条腿，用古怪的姿势，陀螺一样跌躺下去，身体按床的形状，令人羞耻地张开了。……我站在河惠的两腿之间，那个雪亮的检查射灯，让我一下子看到了春天的后面，这和案板上的动物肉毫无区别，在那个鸭嘴钳扩张的隧道深处，除了红浑的肉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须一瓜《第五个喷嚏》）

【点评】妇科检查是很“隐私”的材料，在生活中属于受到特别“保护”的领域，但对于小说来说，理论上是没有创作“禁区”的，一切决定于作家如何写。柯云路的长篇《芙蓉国》为小说如何描写“隐私”提供了丰富经验。可以说，描写人物的隐私正是小说这类文体的长处。

5、注射

他取来了装满麻药的注射器，针头冲上，用右手拇指推了推针管，细细碎碎的雾状液体便从针头孔零零星星喷射出来。这雾状的液体顷刻间纷纷扬扬，夸张地弥散开来。（陈染《嘴唇里的阳光》）

【点评】这里实际上写的是注射的准备工作，写得条理分明，细致生动。

6、服药

老张倒了一杯水，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安定，拧开盖，往瓶盖里倒了两颗，想想，又放回去一粒。临睡前，他已经服过一粒了。水有些烫，药片吞下去后，口腔里残留着一股古怪的苦味，老张悉心体会着一股热流从咽喉进入食管，慢慢流进胃里，然后它们就要发生效用了。（戴来《在床上》）

【点评】药片倒在瓶盖里服用，这样的细节正是作家所关注的。这既是就地取“材”，又符合卫生的要求，也便于计算药丸的数量。我们还可注意药片吞下去后口腔残留的苦味，以及吞服进去后胃里的感受。这实际上已经进入心理描写了。

7、抓药

给病人抓起药来，又颇有点表演的意味，能见出一番工夫来。只见五指在一摞包药纸上一旋，纸便呈花瓣形散开。想抓多少付药，便拈出多少张纸依次铺在柜台上。小巧的戥子拎在手里，一把一把的药抓进戥子，倒入纸中，虽然让人眼花缭乱，却准星不偏不倚，戥杆不高不低，药材不多不少。那拉开药抽屉的果断，关上药抽屉的迅捷，那抽拉药抽屉的欻欻声和啪啪声让人赏心悦耳。悦耳之后，包裹精致的药袋已码放得见棱见角齐齐整整。（柳奉德《悬壶》）

【点评】这是传统中医药房抓药动作的描写，这种画面今天已经很少能看到了，这不但是因为中医药的发展相对滞后，中医的市场逐渐萎缩，还由于中医已经彻底告别用“戥子”衡量调配中药的历史了。作者把中医药剂师的劳动写出了美感，同时也是对传统中医的赞美。

8、胸透

我在他的指示下，又到了放射科。我站在那台巨大的X光机前，伸手抱住了那个大探头，把自己的胸腹迎了上去，紧紧贴着那冰凉的表面。身体不由自主有些战栗。（王威廉《书鱼》）

【点评】胸透俗称“照X光”，它为医生诊断提供依据。作者主要写出了病人的触觉和反应。“把自己的胸腹迎了上去”这个动作描写到位，“迎”这个动词选择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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